你还记得它们吗？

搪瓷杯是很多人童年的记忆。曾在某段时间里，搪瓷普遍存在于宁波每家每户中，小到壶碟，大到瓢盆，几乎囊括了所有的日用品。

七八十年代，进工厂或机关单位的新员工们，会领到一套印有自己工号的杯子和碗，一般是一只盛汤的搪瓷碗、一只盛饭的搪瓷碗和一只搪瓷杯子。尤其是印有“奖”字的搪瓷杯或“先进”的面盆，当年也是让人羡慕眼红的焦点，拿回家都舍不得用，把它们擦干净，放在家里的玻璃橱里。这些杯子，都是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一种特别的光荣与自豪。

对搪瓷杯感兴趣的朋友，可到宁波博物馆《岁月如歌——1949年以来宁波经济社会发展变迁物证展》展览看一看。最近，这里展出的100多个搪瓷杯承载了宁波人两三代人满满的回忆。

平民“搪瓷”的贵族名字叫“珐琅”

搪瓷杯是个很朴实很平民的名字，其实它有着贵族的别名，叫做“珐琅”。

据宁波博物馆工作人员介绍，搪瓷，是以金属为基底，在其表面涂上玻璃质的瓷釉，通过高温烧制形成的一种复合材料。名字有点“土”，可是它有一个别名，便是雍正的心头爱——“珐琅”。

最早发现的“搪瓷”是古埃及兹坦卡曼王的黄金面罩，之后随着世界中心的转移。“搪瓷”先后在君士坦丁堡和西欧传播开来，浮雕珐琅、剔花珐琅、透明珐琅等工艺也逐渐发展起来。

公元6世纪末，阿拉伯人经由丝绸之路将这种技艺传入中国。珐琅，又称“佛郎”“发蓝”，是指覆盖于金属制品表面的一种玻璃质材料。它最早出现于东罗马帝国的佛区，这一工艺的名称即源于此地的音译。珐琅器于 12 世纪从阿拉伯地区直接或间接传入我国，珐琅工艺技法传入我国的时期则在元代后期。按我国的传统，附着在陶或瓷胎上的玻璃质称为釉，而用于瓦片建材上者称为琉璃，涂饰在金属器物外表的则称为珐琅釉。明代之后，“景泰蓝”闻名于世。

而雍正康熙热衷的珐琅，属于画珐琅工艺，从广州等港口传入，所以也被称作“洋珐琅”。新兴的画珐琅的色彩鲜艳明快，豪华富丽的特色深得康熙皇帝的赏识，凡精美之作，均在器物上署“康熙御制”款。康熙对画珐琅器的浓厚兴趣从文献记载中可知，他不仅命西方传教士画家和宫廷内画家为珐琅处画珐琅器，还从法国招来烧画珐琅的匠人为其服务，而且画珐琅始终都保持着中国传统绘画的特色，实为难得。

十八世纪后，欧洲各国在珐琅工艺的基础上发展了以钢铁为胎的现代搪瓷工艺。因为不易生锈、安全无毒、便于清洗广泛运用在日常生活中。1917年，中国美术珐琅厂正式成立，成为中国人自办的第一家搪瓷厂从此，搪瓷制品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流行开来。以至于到了七八十年代，搪瓷杯几乎成为了人人用家家有的“国民水杯”，而“珐琅”，也在1956年被正式定为“艺术搪瓷”，也就是搪瓷的“艺名”。

搪瓷杯承载着情感记忆

宁波博物馆展出的搪瓷杯的主人叫陈大树，一位文质彬彬的80后小伙子。他打小就喜欢收集各种物件，旧时光的魅力让他对旧物收藏一发不可收。对于搪瓷杯，他的收藏标准是“有字”。搪瓷杯对他来说也不只是装水装菜的器皿，他在意的是这些字背后的故事，是搪瓷杯承载的情感记忆以及美学价值。

在那个物质稀缺的年代，搪瓷用具常被作为“奖品”或者“礼品”，每个单位的“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捧回的多是印着“奖”、“留念”和单位名称的搪瓷杯、搪瓷面盆。

展厅里的这面搪瓷杯墙，多是各个单位的“超级定制奖品”。这117个搪瓷杯几乎涵盖了各个行业：厂矿企业、机关事业单位、幼儿园、百货公司、佛教研究所……

这些字是有温度的，足以让人忆起往昔。很多单位、工厂如今都已经不在了，但是退休的职工看到这个杯子，心中的澎湃之情不言而喻。

而搪瓷杯上的口号更是让人感受到时代的特征。搪瓷器皿成为普通百姓的日常用具后，逐渐承担着政治思想和政策教育传播载体的角色，比如带有浓浓革命精神的“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搪瓷脸盆，毛主席题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搪瓷饭盆。

搪瓷杯也成为很多设计师的心头爱，因为上面手写的字体充满温度和个性，也让设计师们找到灵感。于是很多人用古老的搪瓷杯来书写当下的语言，成为一种新的文创产品。这又何尝不是新旧文化的交流与碰撞？

在100多个搪瓷杯中，陈大树特意留了一个没有字的空白的杯子，他是想告诉大家搪瓷杯上文字和图案的力量这也是他想利用旧物创作装置艺术的理念的体现。

记者得知，陈大树用他这么多年捡来的“破烂”：老收音机、旧唱片、弹珠、烫头发的老式火钳……开了一家“旧物实验馆”。顾名思义，他使这些旧物通过改造、再造、再现、重生等方式发生化学反应，让它们迸发出更加迷人的花火。

他的“旧物实验馆”目前经营着产品售卖、租赁、手工学院、主题影棚等，但是陈大树认为现在的旧物实验馆以及自媒体只是一个雏形，他的目标是将它变成一个线上线下的城市记忆馆和复古美学生活馆。

据悉，本次展览到10月8日结束。之后，陈大树要把这些搪瓷杯带去上海展出。相信在这个有着许多宁波移民的城市里，这些写有宁波字样的搪瓷杯将会一种乡愁，“承载了亲人间相濡以沫的痕迹和温暖，承载了物资匮乏时代对生活的理解和敬重”。（记者 陈晓旻）

来源：宁波晚报生活号